提刀来见

“小人当权！”

其实“当权”一说要是在别的地方或许有犹疑，但是在奉北，贺家几乎强横的当之无愧。但是“小人”却未必，抛开贺楼的混账行经不谈，贺家虽强霸一方，钟灵却从未听说有过欺男霸女的传闻。贺起元虽权势滔天，却也只有一位夫人，丝毫不见骄奢淫逸的风气。贺家的奉北军更是军纪严明、秋毫不犯，在奉北的民间算是一段佳话。

钟灵知道厉行的生意怕是哪个关卡犯了难处，开口询原由，才听厉行娓娓道来。

原来，厉行此次前来奉北原是已经谈好了一单生意。如今局势紧张，风口浪尖上的就是贺家少爷不费兵足收归淮北的佳绩。如今在街头四巷的小茶馆里，大战一处即发的传闻已经漫天飞舞。最近更是传闻淮南秦家与奉南宋家两大世家有结亲的意向，在这个节骨眼上，任何风吹草动都足够扰了一片惊弓之鸟。

战争的讯息几乎充盈整片四域，而此时药品价格高涨，药材生意也随着兴了起来。厉行正是看准了时机，动了历家几十年近半的积蓄要做成这笔生意。如今货物已经备齐，买家也已经谈拢，却在通关手续上遇了难处。

要说这药品若是经销奉北境内也就没这么多繁琐的事，但是奈何买家要将货运至淮南。奉北淮南一条奉淮江相隔，京安城至江边码头更是不下上百的关卡。想正正当当的成了这笔买卖，少不了通关文书。厉行早在淮北未出发时就意识到这一点，一经官员早就打点妥当。可是如今临门一脚却遇了难处，谈好的文书迟迟派不下来。后来几经周折才得知，京安的崇家要折半价入手这批货，谈判的语气态度无不稳妥，可是做的却是强买强卖的勾当。

崇家，那和贺家几乎没差别的，说是左膀右臂都不为过。

自古战乱四起、国库不盈，遭难的不是百姓就是商人。

钟灵从未做过这么大的生意，酒厂不过承一些酒楼或酒席的小生意，因为酒香品质高又有点钟家酒巷的名声，一直算是吃的开。三知坊他操心也不多，不做伤天害理的勾当，一看下来倒是从未遇到过如此难处。

不过，历家历代行医济世，家底其实本不丰厚，倒是从厉行的父亲开始做些药材买卖才好了些。厉行说倾尽半数家业，这要是不成，怕是伤根基的。钟灵心里也跟着忧虑，可是自己又能力有限，不知怎样才能帮到他。

钟灵心中忧虑，陪着厉行又喝了一杯，想说些安慰的话却觉得空泛无力，只道一定会帮他想办法。

厉行饮下杯中酒，瞧着钟灵一脸的忧虑写在脸上无法化解，许是觉着热了，解开了上数的几颗纽扣。

“啪！”

厨房内不知怎么的，有瓷器摔碎额声音，钟灵猛地偏头看去，又立马站起来去了厨房。

厉行听见厨房里两人对话，却没起身去看看。君子行经，他该去瞧瞧的，再对秋姨嘘寒问暖一番。但是他没有，因为周身僵硬不可动。

他看见，钟灵转头时露了一截白皙的颈子。

上面一片青青紫紫的痕迹，向着衣领里一路蜿蜒。